發布時間:2020-03-30所屬分類:文史論文瀏覽:1次
摘 要: 西安東老市人鹽獨店居街的36地號方院。,是陳耀記者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多分鐘,志愿者邱華還沒有來。 邱華在陳耀東家做義工已經有三年的時間,記者與她事先取得聯系,準備一起去老人的家里。 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戴著~頂咖啡色格子鴨舌帽,沒穿外套,只穿
西安東老市人鹽獨店居街的36地號方院。,是陳耀記者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多分鐘,志愿者邱華還沒有來。
邱華在陳耀東家做義工已經有三年的時間,記者與她事先取得聯系,準備一起去老人的家里。
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戴著~頂咖啡色格子鴨舌帽,沒穿外套,只穿著一件毛衣,步履蹣跚:地向路口方向走著。記者上去打問,果然是陳耀東。他已經接到邱華的電話,知道記者要來,在家坐不住,就出來接了。
我要上黃埔
陳耀東家客廳的墻上,有一副對聯很能表明他的身份,上聯是“遠征軍志在千里”,下聯是“黃埔人老驥伏櫪”。那是他91歲大壽時收到的生日賀禮。
老人又拿出一張照片向記者介紹:“這張照片是在華陰照的,帶帽子的是我父親,后面右邊那個穿白大衣的是我。”這是陳耀東手里留存的惟一一張解放前拍的照片。他說,他本來還有一些穿著軍裝的“很排場”的照片,但“文革”時都付之一炬了。
陳耀東l922年出生于山東泰安。1938年到1941年,他在家鄉參加了八路軍。“拿個棍子,站在街上放哨,看到陌生人就上前盤查。”陳耀東回憶說,“東跑西跑的,吃的是窩窩頭、山東煎餅,喝的是涼水。”
陳耀東記憶中的八路軍生活時斷時續,他只記得很艱難,老百姓沒吃的,當兵的也沒得吃。有一次,他連續兩天都沒吃上飯。
1941年,陳耀東所在部隊被日軍打散,他以戰地失學青年的身份,被一家名為“戰地失學青年收容轉送站”的機構送到了西安,自此再也沒有回過山東,但山東口音一直都沒變。
陳耀東的哥哥陳仰山是黃埔15期學生,受哥哥的影響,陳耀東于1943年考取了黃埔軍校第七分校,成為第19期學生班的學員。
黃埔軍校對報名學生文化程度的最低要求是初中畢業。“考試時要求寫份自傳。文字表述能力,字寫得好不好,都能從這份自傳中體現出來。”陳耀東說。
軍校生活很嚴格,不能吸煙,不能隨地吐痰,早上起來要將被子疊成整齊的四方塊,洗臉毛巾要掛成整齊的一排。
“還要參加勞動。”陳耀東說的勞動,就是修經秦嶺通往四川的路。那時候沒有柏油路,土石路面容易壞,需要經常修。采石頭、拉土方,陳耀東都干過。
加入遠征軍
抗戰期間,滇緬公路對于中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度是惟一一條國際援華物資的通道。第一次遠征軍入緬,就是為了保衛這條通道。
1943年冬季到來之前,中國駐印遠征軍第二次入緬作戰。為了解決兵員短缺問題,也為了改善兵源質量,國民黨中央執委會決定開展知識青年從軍運動,廣泛動員學生參軍。
“西安大街小巷到處都在宣傳號召青年加入遠征軍。你不想打,但日本人整天都在打你。日本人的飛機多次轟炸西安。西安城門、火車站都被轟炸過。”這是陳耀東報名參軍的理由。
參加遠征軍,審查很嚴格,身體不好的不要,個子不高的不要,體重不合格的不要,臉上有大麻子的(出天花)不要……
“我主動報名上前線。”陳耀東所在的大隊,最后就去了他一個,校方還承諾替他保留兩年學籍。
陳耀東回憶說,每個加入遠征軍的人,都發有兩套衣服,還發了一枚金戒指,上面刻有“中國遠征軍”字樣,背面刻有戰士個人的名字。可惜的是,陳耀東那枚戒指后來因生活所迫賣掉了。
1943年深秋,陳耀東他們從西安啟程,坐飛機先到云南沾益機場。從沾益到曲靖大營房,坐的是小火車。
“這么寬,這么高。”陳耀東比劃著小火車的臺階,“一邁腿就上去了。”據說曲靖大營房曾經是軍閥唐繼堯的兵營,都是磚木結構的平房,出操練兵都在院內,也不顯得擁擠。
在大營房集中培訓期間,有美國人來測試,看體格,看反應,然后分配學習的種類,或無線電通訊,或汽車駕駛等等。
大約1944年4月份,陳耀東~行又坐飛機從云南飛往印度,進行更加專業的培訓l。
“到印度后就換了美式軍裝。”陳耀東回憶說,“軍衣是電光卡其的,美軍的軍鞋,在水里跑幾個小時都不進水。”
起初,陳耀東被分配學汽車駕駛,但由于他聞到汽油味就止不住地惡心嘔吐,就被調往軍部,做了廖耀湘的少尉隨從副官。負責通訊及安全保衛工作。
“廖耀湘是湖南邵陽人,大個子,胖胖的,帶兵打仗呱呱叫。”陳耀東對記者形容道。
1944年,盟軍反攻緬甸戰役早期,廖耀湘率領新22師打出了“虎師”的威名。美軍準將梅里爾稱新22師是“最有朝氣和信心的中國軍”。
陳耀東所在的新六軍在緬甸戰績卓著,他說他自己會用輕重機槍,但一直沒機會在前線有所表現。
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時,陳耀東正在昆明。那天,整個城市似乎都沸騰了。“老百姓在門口掛燈籠,貼對聯,放鞭炮慶祝,一夜沒睡,大家在一起唱啊,跳的……”
抗戰勝利后,陳耀東升為少校。
低保度晚年“抗戰勝利后,我就途經重慶回到了西安。”陳耀東請假探望父親,同時又到軍校繼續未完成的學業。
西安臨解放時,陳耀東的表妹找他幫忙去臺灣。他通過機場的熟人替表妹爭取到一個機位。1991年,表妹到西安來看他,送給他一塊英納格手表,他至今還戴在手腕上。
陳耀東的哥哥也去了臺灣,但陳耀東一直留在西安。因為曾經是國民黨軍隊的少校軍官,又有親屬在臺灣,這讓陳耀東在解放后的多年時間里吃盡苦頭。
“沒單位敢接收我,我只好在街上挑著擔子賣菜或者去工地當小工。”“文革”期間,他還被打成了反革命。
運動的沖擊,使他無法過上正常的家庭生活。“解放前,自己是軍官,挑人家;解放后成分不好,被人挑。”直到54歲時,他才經人介紹結了婚,但4年后又離了婚。這段婚姻,沒有為他留下一男半女。
為了維持基本生活,陳耀東曾貸款在西安曹家巷開了一間賣煙酒雜貨的小商店,一月能有幾十元的收入。后來因為拆遷,他獲得了8萬多元的補償,用其中5萬多元買了現在住的這套房。
國家實行低保政策后,陳耀東所在的社區替他申請了低!,F在,他就靠每月380元的低保金度日。
“窮命長,活到了現在。”陳耀東慨嘆道。
在家里,老人為了方便,盡可能地將經常用的東西都集中到他坐的沙發周邊,燒水的電熱水壺自不必說,鑰匙十白找不見,就系在壺把上。暖寶寶放在沙發扶手上,臉盆就放在沙發邊的小矮桌邊,坐在沙發上欠欠身就能夠著。
最近這三年,陳耀東的生活有所好轉,盡管還是靠低保為生,但日常起居有了“陽光工程”(當地民政部門為孤寡老人雇請鐘點工)以及義工的照料,方便了不少。
記者采訪期間,恰遇前來看望陳耀東的花景苞老人。
花景苞是黃埔軍校15期的甲級生,參加過豫西、晉南等多次戰役,曾任國民黨某部團長(與陳耀東一個部隊)。1946年冬,由于在戰役中腿部負傷,加之不愿打內戰,他脫下軍裝從北京返回了西安。
解放后,花景苞也是靠四處打零工度日,當過看門人、搬運工等。后來,他也是靠低保金生活。三個兒子都相繼去世,他目前與女兒一同在寶雞生活。
兩位黃埔人聊著聊著,興奮地唱起了校歌:“怒潮澎湃,黨旗飛舞,這是革命的黃埔。主義須貫徹,紀律莫放松,預備作奮斗的先鋒……”
可能只有這個時候,才是老人最快樂的時光。
最大的欣慰
3月28日,深圳龍越慈善基金會在西安舉辦《重返緬甸戰場:救贖與反思》公益演講,陳耀東作為特邀嘉賓,受到基金會理事長孫春龍的邀請。
公益演講是下午舉行,但陳耀東一大早就做好了出門的準備,唐裝、外套、帽子、圍巾,還有那枚紀念抗戰60周年紀念章。他還給邱華打電話,說自己今天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活動。
高合全很了解陳耀東老人這份迫切的心情。他是中國:遠征軍200師副師長高吉人的孫子,也i三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他從有關中國遠征軍的書籍和電視上了解到祖父出征緬甸的那段歷史,因為這個緣故,他也時常去看望陳耀東。
其實,對于陳耀東參加這個活動,高合全一開始也有所顧慮,怕他身體吃不消,畢竟已是9]歲的老人。但是,他能感覺到老人按捺不住的激情,知道勸也勸不住。于是,他準時來到陳耀東家,和志愿者邱華一起把老人接到了活動現場。
今年春節前,孫春龍曾到西安看望過陳耀東,并給他發放了慰問金。那個紅包,陳耀東一直珍藏著,里面的錢他“舍不得花”,總說“要留作紀念”。所以,這次孫春龍到西安演講,陳耀東當成了一件大事。
兩個多小時的活動現場,陳耀東和其他兩位老兵一樣情緒高昂。孫春龍回答網友“為什么要辭職”的問題時說:“因為如果5年之后,再找這些老兵的話,就可能找不到了,但是,5年之后,我再返回去,我還能找到工作。”陳耀東在臺下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活動最后,當主持人邀請陳耀東唱黃埔軍校的校歌時他奪過話筒,用一口山東話鏗鏘有力地說:“孫春龍,這個年輕人非常有膽量,非常有勇氣,犧牲個人,為國家為歷史發揮光輝。”
在孫春龍身上,陳耀東看到了自己當年的熱血,對他來說,這也許是最大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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