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19-04-01所屬分類:經濟論文瀏覽:1次
摘 要: 摘要:制造業是我國國民經濟的主體,是立國之本、興國之器、強國之基。制造業從業人員占我國城鎮從業人員的近30%,為我國就業做出了重大貢獻。當下,中美貿易爭端充滿的不確定性,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第四次工業革命都深刻影響著我國制造業的發展。文章通過梳
摘要:制造業是我國國民經濟的主體,是立國之本、興國之器、強國之基。制造業從業人員占我國城鎮從業人員的近30%,為我國就業做出了重大貢獻。當下,中美貿易爭端充滿的不確定性,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第四次工業革命都深刻影響著我國制造業的發展。文章通過梳理關于貿易和人工智能技術進步對制造業就業的研究成果,深入探討了我國制造業就業所面臨的機遇與挑戰,并有針對性的提出了政策建議。
關鍵詞:制造業就業,中美貿易爭端,人工智能
一、引言
中國經濟發展進入新時代,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這對作為國民經濟基礎的制造業提出了新的要求,制造業發展急需突破變革。近年來宏觀政策中,就業越來越被視為重要變量,穩就業更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
十多年來,制造業就業人員數占我國城鎮單位就業人員數比重一致穩定在30%左右,為我國城鎮人口就業中做出了非常大的貢獻。當下我國制造業發展面臨兩個最大的挑戰,一是中美貿易爭端對我國制造業出口可能產生不利影響,二是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第四次工業革命對傳統制造業的沖擊,這兩個因素加大了我國制造業就業的不確定性。從全國統計數據看,國家統計局制造業就業指數自2017年4月起就處于收縮區間,今年10月更是創28個月以來最低。從地方數據來看,制造業就業受到的影響也不容小覷。
四川省統計局對全省353家企業用工情況開展的跟蹤調查顯示,三季度家企業新招錄員工比一季度、二季度減少10.1%和14.6%,制造業從業人員減少較突出。廣東三季度末“四上”企業(規模以上工業、資質等級建筑業、限額以上批零住餐、國家重點服務業等這四類規模以上企業的統稱)就業人員2175.03萬人,同比減少7.38萬人,其中制造業減員最多,同比減少85.18萬人,下降6.3%。首先,中美貿易爭端會影響我國對美出口進而對相應企業的就業產生不利影響。我國對美國出口總額從2010年的2833億美元增長到2017年的4298億美元,順差更是高達2758億美元,對美出口占我國對外出口總額的近19%。
隨著美國特朗普政府貿易政策調整,中美貿易爭端出現并有逐步升級趨勢。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就業研究所與智聯招聘聯合發布的中國就業市場景氣指數(CIER)中,貿易戰對進出口行業的沖擊很明顯。CIER指數中,貿易/進出口行業招聘需求連續三個季度下滑,三季度同比下降53%,貿易依存度較高的地區受影響更大。2018年秋季廣交會上,對美出口訂單金額銳減,其中機電商品成交額同比下跌36.93%。
機電商會對500余家對美出口企業調查顯示,近80%的企業明顯調低了后續訂單和對美出口貿易預期。如果中美貿易摩擦繼續逐漸升級,出口企業將持續受到影響,那么制造業企業就有可能通過裁員緩解生產經營壓力。其次是人工智能技術發展正在替代制造業中部分工作崗位、對就業造成負面影響。德國政府在2013年4月的漢諾威工業博覽會上正式推出提出了工業4.0的高科技戰略計劃,基于類似的理念和結合中國發展的實踐,我國也提出了“中國制造2025”這一相似的概念。
工業4.0和中國制造2025的最終核心是人工智能,強調人工智能在制造業領域的應用,使制造業從自動化向智能化轉變,提高生產效率,引領制造業領域的技術變革。中美貿易爭端中,美國對我國出口商品提高關稅的品類針對的主要是中國制造2025中列出的高技術產業,意在遏制我國高端制造業的發展和制造業的轉型升級,而人工智能最先替代的可能是中低端的制造業,兩個因素疊加起來對我國制造業發展形成全方位的影響,對制造業企業生產經營和就業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應該引起我們高度關注。
二、中美貿易爭端對制造業就業的影響
這部分中我們首先考察出口對制造業就業的影響,這樣就能更好的理解中美貿易爭端如何通過影響出口進而影響制造業就業。出口對制造業就業的影響,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關注的方向并不一樣。在對發達國家的經驗研究中,Autor等(2013)發現中國對美國的出口導致美國喪失大量工作機會,1991年~2000年間由于從中國進口產品導致美國制造業就業數下降55萬,在2000年~2007年間就業數又減少了98萬,2000年前后十年里美國制造業總共失去21%的就業崗位。
但是在對發展中國家的研究中,一般發現的是出口擴張推動了制造業就業增長,如Goldberg和Pavcnik(2007)對墨西哥的研究。在對我國的研究中,毛日昇(2009)研究了出口對中國制造業就業的影響,發現出口規模和出口開放度都會促進制造業勞動需求增長,出口對制造業就業的拉動作用平均每年為4.91個百分點。
衛瑞和張少軍(2014)基于世界投入產出數據庫提供的多區域投入產出表,利用多區域投入產出模型從技能、來源地和部門等角度,考察了1995年~2009年中國中間品出口對就業結構的影響。他們研究發現隨著我國出口貿易格局的調整,制造業資本替代勞動進程的加快,制造業出口創造就業的能力有下降的趨勢。張川川(2015)使用微觀人口和貿易數據估計了出口對就業的影響,發現2000年~2005年間中國制造業品出口增長使制造業就業人數占經濟活動人口比重增加了大約2個百分點,并且出口增長的就業效應在年輕人口、低學歷人口、農村人口和女性群體中最為明顯。從上述研究可以看到,出口對于穩定和促進制造業就業,特別是勞動密集型制造業的就業非常重要。
中國對美國出口拉動的就業人數已經超過2017年城鎮新增就業人數,是貿易伙伴中貢獻就業最多的國家。因此,中美貿易爭端對我國出口的沖擊可能會對就業產生較大影響。目前一些研究機構和學者討論了中美貿易爭端對我國制造業就業的可能影響。天風證券認為中國對美出口中,機電和音像產品、紡織品和雜項占比都超過10%,這些行業恰恰是制造業項下吸納就業最多的行業,占比超過35%,在總體就業中占比也接近10%。因此貿易摩擦所涉及的領域是制造業集中就業領域,邊際上會增加就業壓力。
中信證券的定量分析假設美國對中國加征關稅的商品規模與該行業對就業的拉動呈同比例變動,美國加征關稅每影響到中國出口至美國10%的份額,將會有89.8萬就業崗位受到影響。其中,就業受到較大沖擊的行業包括機電、音響設備,雜項制品(玩具、家具等),賤金屬,革、毛皮及制品,車輛、航空器和化學工業等。段炳德(2018)估算了三種情境下中美貿易摩擦對中國制造業就業的影響,在不考慮受出口產業鏈影響的其他行業就業情況下,美國對來自中國的500億美元至1000億美元商品征稅,會使得中國制造業就業減少6.87萬個崗位至20.87萬個崗位。
祝寶良(2018)從最極端的情況估計,如果中美貿易實現基本平衡,中國的經濟增長速度會降低約2.5個百分點,影響非農就業約1400萬人。此外,中美貿易爭端也可能加速部分產業向其他地區、國家轉移的步伐,如一些企業開始考慮借道中國臺灣、越南等地區來規避貿易戰的影響,由此產生更大的就業風險。因此,中美貿易爭端對我國制造業企業出口形成了巨大壓力,出口增長放緩或下降將對就業產生負面影響,影響我國就業市場的心理預期,甚至引發社會經濟問題。這值得有關部門高度重視,提前預判,及時采取有效政策,避免出口突然快速下降,妥善應對貿易爭端導致的制造業從業人員失業問題,緩解對就業市場的心理預期影響,盡可能降低對勞動力市場產生的負面沖擊。
三、人工智能技術對制造業就業的影響
習近平同志指出,“人工智能是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重要驅動力量,加快發展新一代人工智能是事關我國能否抓住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機遇的戰略問題”。但就像工業革命摧毀了大量的農村就業一樣,人工智能對傳統就業的沖擊不可避免。人工智能最有可能先替代的是制造業中標準化、程序化的非腦力工作,特別是一些技術含量低、重復性高的人工勞作。以富士康為例,2016年富士康宣稱公司每年可以打造1萬臺機器人,已經安裝4萬臺,替代了部分流水線工人的工作,未來他們將繼續利用機器人替代人類。僅僅在昆山工廠,富士康就裁掉了6萬員工。
討論人工智能對制造業就業的影響不能一概而論。根據Acemoglu和Restrepo(2018)的研究,制造業的各種工作內容可以被分解成不同的任務,那么人工智能對制造業崗位的影響其實取決于其能替代的工作任務。這就存在兩種效應,一種是當機器可以取代人力完成工作任務時的替代效應,另一種是技術進步會創造出新的工作任務時的擴張效應,在這些任務上人類相對于機器是有比較優勢的。
但是擴張效應可能只會在更長的時間周期內才能體現出來,崗位結構的調整過程可能會比較緩慢,因此在中短期內可能還是會由于存在技能和技術的不匹配導致失業問題。Acemoglu等(2017)研究了工業機器人的使用對美國勞動力市場的影響,他們發現工業機器人的大規模應用對就業、工資有顯著的負面影響,工業機器人對勞動力市場的替代效應大于其擴張效應。根據他們估算,在1990年~2007年期間,由于工業機器人使用而造成的制造業失業人數最高可能達到67萬人。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勞動力市場研究中心課題組基于國內數據對人工智能的就業影響做了深入研究。
課題組基于1990年~2015年的全國人口普查數據分析了我國勞動力市場就業結構變遷,發現在人工智能等自動化偏向技術變遷的過程中,常規性工作崗位明顯減少,并且從常規操作性工作被擠出的主要是女性、年輕人和學歷較低者,45%的城鎮就業人口存在可替代風險。根據他們計算,制造業的勞動替代率高達0.43%。
由于我國城鎮就業人口很多集中在制造業,行業本身就業人員基數龐大,所以估算出來的制造業行業中的城鎮就業替代人數高達3370.8萬人。中國勞動力成本日益上升也是人工智能在制造業中應用越來越廣泛,對制造業就業產生影響的重要原因之一。無論是和發達國家還是和發展中國家比,中國曾經廉價的勞動力成本現在優勢越來越小。
牛津經濟研究院(OxfordEconomics)的研究結果顯示中國制造業單位勞動力成本的上漲遠超過生產效率的增長,已經趨近于美國,但美國單位勞動力的生產率要比中國高出80%到90%。同時,咨詢公司WillisTowersWatson數據顯示中國制造業勞動力成本遠高于東南亞國家,中國各個行業的基本工資甚至比東盟國家中勞動力成本最昂貴的印尼高出5%~44%,許多跨國公司已將生產基地向東南亞轉移。需要指出的是,盡管目前研究關于人工智能對制造業的影響偏負面,但是就如工業革命雖然取代了大量農村就業,但創造出了大規模的、高質量的工業工作機會一樣,人工智能發展過程中同樣會帶動新的需求,創造大量新的工作機會和勞動崗位,新出現的工作的就業質量會優于現在的工作。伴隨新崗位的創造,就業質量會提高。
四、對策討論
無論是中美貿易爭端還是人工智能技術迅猛發展,對我國制造業都是挑戰,但更多的是機遇。正如習近平同志多次強調的,“一個國家一定要有正確的戰略選擇。我們的戰略選擇就是要繼續抓好制造業”,制造業是實體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要以創新驅動,實現新舊動能轉換,“中國經濟要避免脫實向虛,要從制造業大國邁向制造業強國”。
中美貿易爭端和人工智能技術所帶來的挑戰,正是中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機遇。中美貿易爭端會隨著美國政府經濟政策主張而變化,人工智能的發展趨勢也是不可阻擋的,盡管這可能會對制造業就業造成一些沖擊,但不能因噎廢食,相反,必須迎頭趕上,從政府、企業、個人三個層面提前布局,積極應對。政府層面,面對制造業就業遇到的沖擊,需要在以下幾方面制定應對政策。
首先,同貿易保護主義進行有理有利有節的斗爭,發揮現有國際貿易組織、國際經濟組織的作用,堅定維護我國制造業企業的利益,最大程度減輕與美國貿易爭端對我國制造業發展的影響;第二,全面推進“一帶一路”戰略實施,要完善我國制造業“走出去”戰略的政策配套機制,力爭搭設覆蓋更廣、更全面化的國家服務網絡,構建企業走出去與全球經濟帶擴張的雙贏局面,為我國制造業企業搭建更大的平臺和市場;第三,針對制造業企業特別是其中民營企業、中小微企業目前的困境,需要考慮在金融信貸、社保征管體制、減輕稅費負擔上進行相應的服務創新和政策設計,加大財政對制造業企業穩崗的支持力度,采取精準有效措施支持制造業企業發展。
第四,實施人工智能發展與制造業融合發展的產業政策,利用人工智能技術支持制造業發展,做大就業蛋糕。通過人工智能對生產環節的滲透,以應對制造業不斷上升的勞動力成本、提高勞動生產率、促進產業升級、提高競爭力;第五,重視就業中介服務,重點解決信用差、職位空缺信息缺乏等問題,大力提升求職者和用人單位的匹配效率;第六,要完善勞動力市場基礎設施和平臺建設,通過完善職業分類、建立制造業就業數據庫等,提供客觀詳實數據,為制造業就業決策提供參考和支持。
最后是深化教育改革,摒棄重概念和重理論,不重實踐和能力的傳統教育和培訓模式,深入研究如何提高人才解決問題的能力,通過提升制造業從業人員的價值創造能力,大幅度提升勞動者的就業質量。企業層面,首先在面對美國貿易政策的不確定性上,要積極走向世界,拓展全球資源、重構全球價值鏈、實現全面戰略升級;其次,面對人工智能新技術的沖擊,需要盤點新技術人才缺口,提升存量人才理解應用新技術的能力,幫助他們快速適應企業轉型升級的需要。
例如,有針對性的提供培訓項目,為新技術人才設計快速晉升通道等;第三,重塑和員工的關系,更新雇主價值內涵理念,強化對人才的吸引力。例如為新技術人才營造適于發展的企業文化和管理方式;最后,積極整合多樣化的人才獲取渠道,不求“為我所有”但求“為我所用”,例如打造內外部開放的工作平臺,為靈活就業人才創造有利條件,提高人力資本利用效益,降低企業人工成本。個人層面,面對中美貿易爭端和人工智能技術所帶來的失業風險,要想不被淘汰,個人需要除了要提高自己的理解應用人工智能技術的能力外,更需要提升人際交互、創造力、快速學習等軟技能,提升自己的競爭優勢,適應人工智能技術進步的要求,實現個人價值。
正如DavidJ.(2017)對美國過去十幾年中工作崗位變化的研究所發現的,傳統職位在衰退而服務型種類的工作增長最快,而這些崗位都需要人的軟技能,如社交能力、創造力、理解力等。軟技能可能是在人工智能時代,人類相對于機器的核心優勢所在,畢竟計算機在模擬人際交互方面仍很弱,而理解他人的想法并給出反應是一個無意識的過程,這種社交環境中的能力人類已經進化了幾千年。最后,個人應該有更多的開放性和包容性,充分利用新技術進步提供的機會,更積極地參與跨團隊、跨組織甚至是跨平臺協作,提高自己的就業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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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師評職刊物:《市場經濟研究》主管單位:寧夏發展和改革委員會,主辦單位:寧夏計劃委員會,國內統一刊號:64-1026/F,國際標準刊號:1004-9266《市場經濟研究》欄目設置:專家論壇、金融證券、觀察與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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